线条曲直,砂壶之美
线是最富于表现力的艺术语言,是最能明确体现结构的。线条装饰在我国陶器上的使用可谓源远流长。
彩陶纹饰中的线条运用变化万端,主要以它的二维平面形态,如折线、曲线、直线、点线来适应造型的变化。
这种蕴涵着主体审美情感及想象力的线条,为中国绘画线条开拓了最原始的审美价值取向,并对我国的青铜嚣、玉器的纹饰乃至其后丰富的工艺美术作品,自然也包括紫砂陶的装饰用线起到了开山的作用。
紫砂壶的线条装饰种类丰富,具有代表性的线条有子母线、灯草线、凹凸线、云肩线以及云水纹、菱纹和花瓣纹等。这些线条都是用由牛角、竹子、铁等材料打制出的特定工具制作的。一般来说,艺人们都是亲手制作这些工具以求最适合自己。而制作出的线条不仅有艺术装饰效果,而且可以分担线条粘结处的张力,提高烧制时的成品率。
这些装饰线条从形而言可归纳为两大基本类型:曲线与直线。
曲线是最有张力和流畅感的,它既不像直线的生硬,也没有标准圆弧的柔弱,而是介于力度与弹性的中间点。由此延伸到紫砂壶上,曲线的运用就要讲究了。曲线用得好会使整体有种流动感,而又不失力度,否则要么生硬板滞,要么软弱无力。
比如思亭壶,身筒两侧曲线自顶部圆钮处流泻而下,壶盖处向外曲张,肩部自然向内弯曲,到腹部则又向外膨胀成一条大曲线更是强劲有力。
有的壶型流的曲线与壶体和提梁也能形成美妙的曲线,比如提璧壶。整个壶体呈扁圆柱形,而正是这样才使流的微曲线恰好与壶底曲线流畅地贯通,而且这种贯通的“势”似乎并没有停止,反而给人感觉直冲向上又与提梁的曲线相连,并重回到流的根部,完成了一个曲线的循环——尽管身筒的底部曲线与提梁没有直接对结。
此壶的曲线运用可以说是极其成功的。由此可见,顾景舟大师在设计时是怎样从整体的和谐出发而又在制作时怎样的一气呵成,否则是不可能达到这样气韵生动的。
这种设计思路达到极至的是张守智和汪寅仙合作的曲壶。这把壶的造型主要就是两条曲线的展开,这两条线将壶形的各个部位有机地融为一体,产生了强烈的旋转韵律之美。这个壶形为艺人们在壶形上大胆运用曲线开了先河,影响深远。
直线则给人以挺拔、向上的感觉。紫砂壶挺拔、硬朗的气势神韵,从线型的角度也体现出造型的线条之美。但是在紫砂器中的直线不能僵直、板滞,而是在直线中寻求变化,才能做到直而不板、轮廓分明、刚中见柔。
紫砂壶造型中所谓的直线,不同于几何学意义上的直线。紫砂壶中的直线含有曲线的成分,大都是以直线为基调而保持曲线的内涵。这种曲线的长度有限,曲度也很小,并不影响主体所形成的特色,而是体现出刚中带柔的风韵。
比如方壶通常会在钮、肩、流、把等部位用少许的曲线作为过渡,使整个器型既端庄雅正且又温婉动人,不使观者有过于棱角分明的视觉刺激。
当然也有一些造型则把曲线和直线很好地结合在一起,不分伯仲,创造出和谐统一的审美效果,比如柱础壶、方钟壶等。
紫砂壶的线条主要有两大方面的特征:简约和变化。
简约就是指线条是最简单、概括的艺术表现手段,这与人类的艺术创作发展的过程有关。早期人类在认识和表现世界的过程中,难以用繁缛语言或其他手段作准确的反映时,往往采取一种概括、模糊的抽象手段,于是创造了最简约的线条。
古人认为线条符号愈简约,愈能包容复杂的内涵。正是这种简约而包容的特征给紫砂壶的创作者提供了寄托和浓缩情感意绪的无限空间,也给欣赏者提供了自由思考的无限空间。
变化使线条成为了艺术作品中最活跃的因素。比如有了线条的简约性,才有了筋纹器对实物的抽象化概括。正是线条的变化性,使紫砂壶具有了形态各异的造型。同时壶体上装饰线条的变化,更使得紫砂壶具有千变万化的审美效果。